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帶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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帶歸

二十八年前,北辛殺進了巴州,黃元德遠在沙場對抗著北辛,沒法去救妻兒,黃夫人便只能抱著孩子從後門跑出去,她身後的士兵緊追不舍。

冬日裏的瀟湘滿天飛雪,走在地上都是深一腳淺一腳的,寒風如刀一樣的劃著人的臉,黃夫人死死護住懷中的孩子,還用披風裹著,生怕孩子凍著;跑出巴州沒多遠,她便有些體力不支,大口大口的哈氣,腳上的動作開始緩了下來,她己疲憊不堪,接下來走的每一步都像是走在棉花上,絲毫沒有力氣。

“抓住她!”

後面的士兵迅速追了上來,黃夫人看了一眼哇哇哭著的孩子,這使她又有往前跑的動力,她也要為了她自己的孩子而跑;沒多久她便在自己的嘴裏嘗到了一絲血腥味,身體感到被掏空了一般,步伐漸漸的慢了下來,後面的士兵趁機追上來,在她背後捅了一刀。

她吃痛一聲,倒在了地上,她將孩子抱在懷裏,趴在地上,想用自己的身軀護住這個孩子;北辛士兵的刀,一道一道的刺穿她的背部,鮮血漸漸的流淌下來,將周圍的雪染紅了,懷裏的孩子止不住的哇哇大哭。

“刷”,一個士兵的頭顱落到了地上,其他幾個士兵紛紛停住了手上的動作,看向來人,一個十來歲的孩子持著一把長刀,青藍色的苗服與銀飾閃著寒光,一雙狐貍眼看起來神秘且具有侵略性,這樣的長相確實很美,但卻很有壓迫感。

吳太啟又在空中揮舞了幾下長刀,而後向那幾人砍去,股股的血從脖頸處流出,又有幾人倒地,剩餘的人連連往後退。

“這是苗人的地盤,快走。”

剩下的士兵連滾帶爬的跑了,吳太啟正準備離開,卻聽到微弱的哇哇聲,他看向黃夫人的屍體,緩緩走了過去將黃夫人翻過來,一個哭的臉都紫了的孩子被披風牢牢裹住,披風上有血,但不像是這個孩子的。

吳太啟探了探那孩子的脈象,還活著,只是氣息十分微弱,他將孩子抱起,抱回了苗寨,取苗名為妮仡削,漢名為吳萍蓮。

花相景坐在火堆旁,看著黃元德和吳太啟,吳太啟要麽偷偷看一眼花相景,要麽耍著手上的蛇,根本沒有要理黃元德的意思。

“那個,苗王,多謝您當年救下小女,今日也感謝您來。”

吳太啟沒出聲,又是片刻的沈默,花相景手上拿著杜燕霄的飛鴿傳書,杜燕霄問他這邊怎麽樣,他拿著書信起身回了帳內,準備寫一封回信;吳太啟的視線一直跟隨著花相景,花相景他也知道卻還是要當做沒發現。

黃元德不知道這兩人之間有什麽關系,只知道長永年間苗王曾私自闖入丞相府,還驚起了朝廷上下的重視,黃元德想問一問,但是吳太啟那副生人勿近的樣子,實在是令人汗毛倒豎。

花相景寫了回信後又走了回來坐下,又陷入了一片尷尬之中,三人傻坐著,都低著頭一聲不吭。

“朵兒,我真的好愛好愛你,我只要你留在我身邊,我可以放棄苗王之位陪你,你若想要我死,我也願意。”

花相景依舊低著頭不說話,黃元德好似聽到了什麽驚天大秘密,在旁邊當個透明人,偷偷的聽著。

吳太啟擡起那雙好看的眸子看著花相景,悄悄抓住的花相景的手,“之前我總放不下自尊,做出了許多傷害你的事,我在苗寨種了很多你喜歡的花,只要你回來,我便將我所有的愛都給你。”

花相景將手抽了出來,“法仡削,我曾經也是愛你的,這我不可否認;但如今都是拜你所賜,你有什麽資格說愛我?”

“花相景,你怎就這麽狠心?”

“我狠心?不是我不要你,而是你先不要的我,你在利益和愛情之間選擇了利益,這是你自己選的,你要承擔一切後果。”

“我就真的那麽不如杜燕霄嗎?我可以說我對你的愛一點不亞於他,甚至是超過。”

黃元德:杜燕霄?不是當今聖上嗎?回去會不會被砍頭?還是現在趁機溜了吧。

黃元德起身打算溜走,卻被吳太啟叫住,“在這聽了這麽多,就想一走了之?”

“法仡削。”

花相景向黃元德使了個眼色,黃元德便迅速的走了,吳太啟一下子蹲到地上,趴到花相景的腿上,花相景想將他踢下去,雙腿卻被擒住。

“朵兒,阿妮死了,我只有你一個親人,也只剩你一個人能對我好了。”

“那安尚益呢?”

“我只是因為他是星河門門主,能寫《武林全通》才這樣的,其實我一點也不喜歡他,只是為了利益罷了,我最喜歡的還是你。”

“法仡削,你真是被利益蒙了眼。”

吳太啟微微擡起腿,想要去吻花相景,“我不求你拋下他跟著我,多我一個又怎麽了?”

花相景推開吳太啟,一腳將他踹開,瘋了,瘋了;吳太啟躺在地上,嘴角彎起一絲病態的微笑,而後緩緩站起身走向花相景。

“難道不是嗎?我又可以照顧你,還可以照顧他。”

“啪”,花相景反手在吳太啟臉上落了個巴掌,“明天你就帶著吳萍蓮回去你的苗寨,我不想再見到你,你若要傷杜燕霄一毫,我絕不放過你。”

次日清晨醒來,吳太啟早已帶著吳萍蓮的屍身走了,花相景的桌上還多了一枚綠松石耳墜,是吳太啟的,吳太啟應該是放下了。

黃元德對花相景的也變了許多,沒有針鋒相對的感覺,只有普通同事的那種;黃元德昨晚聽得了杜燕霄的秘密,也知道了旁邊這位與杜燕霄是什麽關系,怎麽都有些不自在。

回建康後,便去禦前匯報,黃元德是全程都在說花相景的好話,結束後錢齊川跑去拉著花相景。

“我們的妹妹呢?”

花相景目光黯淡了下去,錢齊川便知道怎麽回事了,但吳萍蓮的屍身呢?

“屍……”

“被她阿哥帶走了。”

夜裏,花相景和錢齊川在丞相府對著為吳萍蓮立的牌位燒著紙錢,二人的臉上都有淚水;錢齊川認識吳萍蓮的時間不算太久,但是真心的喜歡這個妹妹,誰會不喜歡一個成天笑嘻嘻還聰穎的妹妹?

“你說一開始我是不是就錯了?我就應該讓吳萍蓮一直待瀟湘,讓吳太啟護著她,她是不是就不會死了?”

錢齊川又扔了幾沓紙錢到火裏,“你沒錯,錯的是賀樓宇。吳萍蓮跟著你時不也很快樂嗎。”

“蓮兒,那麽好的姑娘。”

花相景一邊扔著紙錢,一邊擦著淚,一串細小的腳步聲到了他身後,那人緩緩蹲下將花相景擁入懷中。

“阿霄,是我沒護好她,是我害的她這樣。”

杜燕霄輕輕吻著花相景的額頭,“相景,你做的已經很好了,她有你這樣的哥哥,高興還來不及。”

杜燕霄抱著花相景,他的眼角也有淚滲出,他從認識花相景的時候,吳萍蓮就跟著花相景了,吳萍蓮對他而言也相當於半個家人,吳萍蓮死了,他自然也會傷心。

火盆裏的火熊熊燃燒著,將剛扔進去的紙錢,一點一點的燒成灰,紙錢化成灰後變輕緩緩的飛上了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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